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路过的记者停下脚步,眼前的一切让人费解——他们衣着整洁,谈吐不俗,为何要露宿街头?
深秋的夜晚格外寒冷,市中心的翠湖公园早已空无一人。记者小张结束了一天的采访工作,正准备开车回家,却被一阵争吵声吸引。
循声望去,公园深处的一张长椅上,两个身影在昏暗的路灯下显得格外孤单。走近一看,小张愣住了——这是一对看起来四五十岁的中年夫妻,男人穿着一件洗得发白但很整洁的白衬衫,女人身上是一件虽然起球但质地不错的毛衣。
别紧张,我只是想了解一下情况。小张放缓语调,这么冷的天,你们为何需要在这里过夜?
女人拉了拉男人的衣角,示意他坐下。她看着小张,眼中闪过一丝无奈:年轻人,有些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简单。
男人冷笑一声:帮忙?你能帮什么忙?他掏出一部苹果手机,屏幕上银行APP显示的数字让小张瞠目结舌——5,127,843元。
钱?女人的声音带着一丝苦涩,有些钱是花不得的,小伙子。花了,就要出大事了。
男人叫,今年52岁,曾经是市里一家大型国企的中层管理人员。女人叫王梅,49岁,退休前是附近小学的语文老师。从他们的谈吐和举止来看,都是受过良好教育的知识分子。
我们在这里已经住了三个月了。王梅说话时不停地搓着手,从夏天到现在,经历了多少个风雨夜,我们都数不清了。
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:你以为我们没想过?你了解什么叫有家不能回,有钱不能花吗?
她转向小张,年轻人,我们的故事很长,也很复杂。如果你真的想听,我可以慢慢告诉你。
那要从两年前说起。王梅的眼中泛起泪光,那时候我们还是一个幸福的三口之家。
两年前的春天,阳光正好。一家还住在市中心一套120平米的房子里,那是他们奋斗了二十年的成果。房子虽然不算豪华,但装修温馨,最重要的是承载着一家三口的所有美好回忆。
那时候的日子真是神仙般的快活。王梅说起往事,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,我们的儿子李晓峰刚考上省医科大学的研究生,全家人都高兴坏了。
李晓峰从小就是个懂事的孩子,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。高考时以优异成绩考入医学院,本科毕业后又成功考取研究生。
那孩子从小就说要当医生,救死扶伤。提到儿子时眼中满是骄傲,我和王梅虽然文化程度不高,但我们支持孩子的梦想。
那时的在国企里做中层管理,虽然工资不算很高,但胜在稳定。王梅在小学当语文老师,工作轻松,还有寒暑假。一家三口的生活虽然称不上富裕,但也算是小康水平。
晓峰很懂事,从来不乱花钱。王梅回忆道,研究生期间他还申请了助学金,说要减轻家里的负担。每次我们给他生活费,他都说够了,不要给太多。
那段时间,一家人最大的快乐就是每个周末晓峰回家吃饭。王梅总是会准备一桌子好菜,一家三口围坐在一起,聊学校里的事情,规划未来的生活。
晓峰说他要专攻心血管外科,将来要成为一名优秀的医生。说,他还说等他工作了,要带我们去旅游,去看看外面的世界。
去年三月的一个周六,春暖花开,晓峰像往常一样骑着自行车从学校回家。那是他最喜欢的一辆山地车,是省吃俭用给他买的生日礼物。
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,五点、六点、七点……晓峰还是没有回来。王梅开始有些着急,给儿子打电话,但是一直无人接听。
当时还安慰妻子,说可能是路上堵车,或者在同学家耽搁了。但是到了晚上八点,他们还是没有等到儿子回家。
接到电话的那一刻,我的腿都软了。说,医生说晓峰出车祸了,伤得很重,让我们赶紧过去。
夫妻俩立刻打车赶到医院。在急救室外面,他们见到了那辆被撞得面目全非的山地车,车架都扭曲变形了。
医生出来告诉我们,晓峰的情况很危险。王梅的眼泪开始往下掉,除了多处骨折,还有严重的颅内出血,需要立即手术。
原来,晓峰在距离家不到一公里的十字路口被一辆闯红灯的货车撞倒。货车司机当时喝了酒,看到红灯没有及时刹车,直接撞上了正在过马路的晓峰。
货车司机当场就被警察带走了,但是我儿子却躺在急救室里生死不明。的拳头紧握着,那一刻我真想杀了那个醉驾的司机。
医生告诉他们,手术费用大概需要三十万,这对于一个普通工薪家庭来说是一笔巨款。但是面对儿子的生命,夫妇没有一点犹豫。
当时我们家里的积蓄大概有八十万,都是这些年省吃俭用存下来的。说,听到医生说需要三十万,我们当场就同意了。钱可以再赚,但儿子只有一个。
手术从晚上九点开始,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早上八点,整整十一个小时。夫妇在手术室外面的椅子上坐了一夜,期间王梅因为过度紧张晕倒了两次。
那一夜比一年还长。王梅说,我们就那样坐着,盯着手术室的门,生怕错过任何消息。
手术终于结束了,医生走出来时已经满头大汗。他告诉夫妇,手术基本成功,但是晓峰的恢复情况还要看后续的治疗。
医生说孩子虽然脱离了生命危险,但大脑受到了严重冲击,可能会留下后遗症。说,具体会留下什么样的后遗症,要等他醒过来才知道。
晓峰在ICU里昏迷了整整两个星期。这两个星期里,夫妇就没有离开过医院。他们轮流守在ICU外面,透过那扇小窗户看着插满各种管子的儿子。
每天的费用都在五千块以上。王梅说,各种检查、药物、设备使用费,钱就像流水一样花出去。
更让他们心碎的是,晓峰虽然生命体征稳定,但是始终没醒过来的迹象。医生说这样的一种情况很难预测,有些人几天就能醒,有些人可能要几个月,甚至更长时间。
我每天都在跟儿子说话,告诉他外面发生的事情,希望他能听到。王梅说,我告诉他,妈妈在这里等着你,你一定要醒过来。
也请了长假,专门在医院照顾儿子。他白天陪着妻子,晚上就在医院的休息室凑合一夜。
那段时间我瘦了二十多斤。说,每天看着儿子躺在那里,心如刀割。有时候我想,为什么受伤的不是我?若能,我愿意替他承受所有的痛苦。
那天早上我正在给他擦脸,猛地发现他的眼睛动了一下。王梅激动地说,我立刻叫来医生,医生检查后确认他确实醒了。
但是醒过来的晓峰情况并不好。他虽然能够睁开眼睛,但是反应很迟钝,说话也很困难。最让人担心的是,他似乎不记得车祸之前的很多事情。
医生说这是典型的颅脑外伤后遗症。说,可能会影响记忆、认知能力,甚至运动功能。需要长期的康复治疗。
从ICU转到普通病房后,晓峰的治疗费用虽然会降低,但每天仍然需要两三千块。各种康复训练、药物医治、营养支持,每一项都不便宜。
我们的积蓄很快就花得差不多了。王梅说,看着银行卡里的余额一天天减少,心里真的很绝望。
更让他们痛苦的是,晓峰的恢复进度很慢。虽然能够简单地说话了,但是智力明显不如从前。原本聪明伶俐的孩子,现在连简单的数学题都不会做。
医生说大脑的康复需要很久,可能要一年、两年,甚至更久。说,但是这样长期治疗下去,我们根本承受不起。
说,亲属和朋友多多少少都借给我们一些。但是跟着时间推移,需要的钱慢慢的变多,愿意借钱的人就慢慢的变少了。
有些亲戚开始找很多理由推脱,说自己也没钱,或者说要买房子、孩子上学需要钱。有些原本关系不错的朋友,也开始对他们避而不见。
那时候我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世态炎凉。王梅苦笑道,平时称兄道弟的人,一提到借钱就翻脸不认人。
最让他们难堪的是,有些人在背后议论,说他们是不是在医院里乱花钱,说现在的医生就是要钱不要命。
我们听到这些话心里很难受。说,我们每一分钱都花得很仔细,绝对没有浪费。但是人家不相信,总觉得我们在骗人。
那是一个周四的下午,正在医院陪护,王梅回家取换洗衣服。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敲响了他们家的门。
王梅回忆道,他说他是某保险公司的业务经理,听说我们家的情况,特地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。
张华告诉王梅,他们公司有一个特殊的医疗救助项目,专门帮助像他们这样遇到重大疾病的家庭。
他说这一个项目叫爱心救助基金,是公司和一些慈善机构合作的项目。王梅说,可以先垫付医疗费用,然后通过种种渠道进行理赔。
听起来这确实是个好消息。张华说,这一个项目已经帮助了很多家庭,效果很好。他还拿出了一些照片和资料,说是之前受助家庭的感谢信。
我当时激动坏了,觉得真的遇到了救星。王梅说,立刻给老李打电话,让他赶紧回来听听这个好消息。
赶回家后,张华又详细的介绍了一遍这一个项目。他说,企业能先垫付一百万的医疗费用,让晓峰得到最好的治疗。
他说这不是借款,而是一种保险理赔的预付。说,等各种手续办完,理赔下来后,我们只需要归还本金就行,不用付利息。
但是要享受这个服务,需要夫妇配合一些手续。张华拿出了一堆文件,说需要他们签字。
那些文件我们也看不太懂,都是一些专业术语。王梅说,张华解释说是保险理赔的标准程序,需要出示银行卡信息,用于接收理赔款。
面对儿子高昂的医疗费用,面对这个看似从天而降的救助机会,夫妇没有多想就签了字。
我们当时真的是走投无路了。说,听说有人愿意让我们,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。
签完文件的第二天,的银行卡里就收到了一百万的转账。看到这笔钱,夫妻俩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。
我们立刻去医院缴费,给晓峰安排了最好的病房,用最好的药。王梅说,那一段时间是车祸后我们最轻松的日子。
有了充足的资金,晓峰的治疗效果确实有了明显改善。各种高级的康复设备、进口药物、专业的康复师,这些之前想都不敢想的治疗条件,现在都用上了。
晓峰的状态一天比一天好。说,虽然恢复得还是很慢,但至少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。
医生也对晓峰的治疗进展表示满意,说如果继续这样下去,虽然不能完全恢复到以前的状态,但至少能够基本生活自理。
那时候我们真的很感激张华,觉得他是我们的救命恩人。王梅说,我们甚至想等晓峰好了,要好好感谢他。
那是一个阴雨绵绵的周二上午,正在医院陪护,王梅在家里休息。突然,门外响起了敲门声。
王梅吓了一跳,心想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。打开门一看,门外站着四五个身穿制服的警察。
请问是王梅女士吗?领头的警察出示了证件,我们是市经侦支队的,有些问题是需要你们配合调查。
接到妻子的电话后,立刻从医院赶了回来。看到家里坐着几个警察,他的心里也开始打鼓。
认识啊,他是保险公司的业务经理,让我们解决了医疗费用的问题。如实回答。
警察相视一眼,脸色变得严肃起来:李先生,我们怀疑你们可能卷入了一起金融诈骗案。那个张华,根本不是什么保险公司的员工。
这正是问题所在。警察说,你们收到的这一百万,是通过非法手段获得的。而你们的银行卡,已经被用来进行洗钱活动。
这个团伙专门物色那些遇到重大疾病、急需用钱的家庭。警察解释道,他们以提供医疗救助为名,让受害人签署一些文件,其实就是在利用这些人的身份信息进行洗钱。
原来,张华所在的这个团伙,通过种种非法手段获得大量资金,然后需要将这些钱洗白。他们找到这样的家庭,先给他们一笔钱解决燃眉之急,然后利用他们的银行账户进行资金流转。
根据我们的调查,通过你们银行卡流转的资金总额超过三千万。警察说,虽然你们是受害者,但在法律上,你们的行为已经构成了协助洗钱。
夫妇彻底傻眼了。他们万万没想到,自己为了救儿子接受的帮助,竟然是一个巨大的陷阱。
那我们该怎么去办?王梅哭着问道,我们真的不知道这些钱是哪来的,我们只是想救孩子啊。
我们理解你们的处境。警察说,但是案件必须要调查清楚。在此期间,你们的银行账户必须冻结,而且你们不能离开本市。
这个消息对夫妇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。银行卡被冻结,意味着他们不仅不能动用那一百万,连自己原有的积蓄都取不出来了。
警察同志,我儿子还在医院里治病,每天都需要很多费用。如果账户被冻结,我们拿什么给孩子治病?急切地问道。
这个问题我们也考虑到了。警察说,如果确实需要医疗费用,可以向我们申请,我们会根据真实的情况考虑是不是批准。
但是这个所谓的申请程序异常复杂。每次需要用钱,都要提供详细的用途说明,还要有医院的证明文件,然后等待审批。
有时候孩子晚上突然发烧需要用药,但是警察下班了,我们就只能干着急。王梅说,那种无助的感觉,真的比死还难受。
更让他们绝望的是,警察告诉他们,这个案件涉及面很广,调查可能需要很久。在案件彻底查清之前,他们都要接受这种监管。
我们从受害者变成了嫌疑人。苦笑道,每个星期都要到派出所报到,汇报我们的行踪和资金使用情况。
屋漏偏逢连夜雨。就在这样一个时间段,所在的国企因为经营困难,开始大规模裁员。像这样的中层管理人员,成了第一批被裁的对象。
公司给了我一笔补偿金,但是因为银行卡被冻结,这笔钱也取不出来。说,我们一家人突然就变得一无所有了。
失去了固定收入,面对儿子高昂的医疗费用,夫妇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。
我们开始变卖家里的东西。王梅说,首饰、家电、家具,能卖的都卖了。但是这些钱对于医疗费用来说,简直是杯水车薪。
更糟糕的是,由于资金紧张,医院开始对晓峰的治疗做调整。一些昂贵的药物被替换成便宜的,一些必要的检查也被推迟。
我们眼睁睁地看着孩子的康复进度变慢,但是一点办法都没有。说,那种眼睁睁看着孩子受苦而无能为力的感觉,真的让人发疯。
为了给儿子筹集治疗费用,夫妇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:卖掉他们住了二十年的房子。
王梅的眼泪又开始往下掉,晓峰就是在那个房子里长大的,每个角落都有我们一家人的故事。
房子当时的市价大概是380万,但是因为急需用钱,他们最终以350万的价格卖了出去。
买房人明白我们急用钱,所以压了价。说,但是我们也没选,只要能拿到钱给孩子治病,少卖点就少卖点吧。
卖房子的钱加上之前的一些积蓄,夫妻俩手里总共有了500多万。按理说,这笔钱足够支付晓峰的治疗费用了。
我们以为这下总算可以给孩子好好治病了。王梅说,谁知道,更大的麻烦还在后面。
房子卖掉后,夫妇搬到了医院附近的一个小宾馆。每天的房费虽然不高,但对他们来说也是不小的开支。
住宾馆的那一段时间,我们每天都过得战战兢兢。说,一方面担心孩子的病情,一方面又要应付警察的调查,还要为每天的生活费发愁。
但是他们很快发现,即使有了这500万,想要正常使用这笔钱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。
就在记者准备继续询问时,王梅突然紧紧抓住记者的手臂,她的手冰凉得像块石头:
你知道吗?有些钱是真的不能花的。她的眼中闪过深深的恐惧,声音压得很低,那500万里,有一笔钱……如果动了,不仅是我们,连无辜的人都要遭殃。
话说到一半,猛地站起身,脸色苍白如纸:够了!你疯了吗?他四周张望,仿佛害怕有人在偷听,然后压低声音对妻子说:你忘了那个人是怎么警告我们的吗?
王梅的身体开始颤抖:可是我实在受不了了……我们这样下去,迟早会死在这里的。
夫妻俩相视而立,空气中弥漫着紧张和恐惧的气氛。记者能够感受到,他们内心深处隐藏着某种巨大的秘密,而这个秘密正在慢慢吞噬着他们的理智。
转向记者,眼神中带着一种绝望的冷漠:年轻人,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少越好。我们的故事就说到这里吧。天快亮了,你该回去了。
记者没有离开,而是继续坐在那里:你们已经说到这里了,为啥不把话说完呢?也许说出来会好一些。
王梅看了看丈夫,然后艰难地开口:你真的想知道吗?但是知道了这个秘密,你也有一定可能会有危险。
沉默了很久,终究是开口了:那我就告诉你,我们为啥不敢花那些钱。